2020年8月14日 星期五

《跟蹤狂》1

這已經是第十七封了!
一個多月前,開始有人在我的抽屜裡放信。
信的內容不長,通常只有一兩句話,信末的署名更讓人無從得知是誰。
一開始我以為只是一般的追求者,不怎麼在意。
沒想到後來他開始在信裡提到我那天吃了什麼東西、去過什麼地方、與誰在一起做什麼,他還知道我平常回家的路線、我家裡有哪些成員⋯⋯
他彷彿就在我身邊,隨時監視著我的一舉一動。
不一定每天都有信,有時甚至一天會有兩封。
有時好幾天都沒有,當我以為他終於放棄消失了,沒多久又出現新的信。
我曾和我的閨蜜訴說這些信的存在,起初我們會一起討論誰是可能的嫌疑犯,還在教室守株待兔等了很久,但都沒發現任何人在我的抽屜放信。
我把那些信都收集起來,打算作為證據,待查出這個人是誰後就要向老師報告。
我歸納統計這些信出現的時間想藉此推敲對方的行動作息,但仍找不出任何有關這個人身分的蛛絲馬跡。
久了,閨蜜的注意力開始轉移到其他事,她們還笑說我真受歡迎,有那麼死忠、有耐心的追求者。
而我變得緊張兮兮的,總是懷疑著身邊經過的每個人,我甚至懷疑是否可能是我們班上的某個人或我的閨蜜做的事。
我隨身攜帶一把水果刀,並在腦海中演練過無數次,若當那個人出現在我面前,我要怎麼把那個人刺死。
就這樣一直到畢業前夕,都還會持續有信被放在我的抽屜裡。
那陣子大考剛結束,大家都很鬆散,老師不再管我們,同學們各自做各自的事。
偶爾也會有其他班的人來我們班串門子聊天或是交換簽畢業紀念冊。
我坐在我的座位上看漫畫,講桌旁有個其他班的男生正與我們班的男同學聊天,我感覺到那個男生的目光有幾次若有似無地飄向我。
我見過他幾次,因為他長得還算好看,據說有蠻多女生喜歡他。
我並不認識他,也沒有和他說過話。
當他看向我時,我的頭皮發麻,不知道為什麼我直覺寫信的人就是他。
可是我沒有其他證據,難道要問其他人是否有他的簽名來對字跡?
我悄悄地移動從教室的後門離開,跑到我和閨蜜們時常會窩著的秘密基地:儲藏室。
這裡平常沒什麼人會來。
閨蜜們正在打牌,我進去後把門反鎖,顫抖地告訴她們那個寫信的人來了。
正當我要告訴她們是誰時,突然有人敲儲藏室的門,我們全部都嚇了一跳。
我聽見隔壁班老師的聲音說:「咦?怎麼鎖起來了。」
我與閨蜜們全都睜大眼睛、面面相覷,不敢作聲。
門又被晃動了幾下,然後就沒聲音了,我們在猜想老師可能去借鑰匙。
閨蜜們小聲討論著要不要趁這個時候偷溜出去。
這時門外又傳來一個男生的聲音說:「芳,妳在裡面吧?」
是那個人,我馬上衝過去用全身的力氣去抵壓住門。因為這是那種很容易就可以用硬幣打開的簡易門鎖,我很怕他闖入。
突然一把刀刃從門突插出來,差點就割到我的手臂。刀鋒在門縫間上上下下地磨擦移動,像是要撬開門鎖。
「妳的刀子掉了呢。」他在門外說。
閨蜜們都嚇傻了,離門遠遠的。
我焦急地想著該怎麼辦⋯
就在門快要被破壞開來前,我看到儲藏室的角落還有個不常用的門,我推開擋住的雜物,開門從另外一側的走廊跑出去。
我穿過人群,不斷地跑,還看見他的好朋友正往我的方向走來,我馬上轉向朝旁邊的樓梯往下跑。
我翻牆逃出校園,在巷弄間迂迴繞路地走,一直回頭確認,深怕被他追上。
我氣喘吁吁地跑回家裡,把家裡門全部鎖上,我躲到房間的衣櫥裡,不停地顫抖。
隔天我連畢業典禮都沒去了,我告訴父母我胃痛得下不了床,畢業證書還是閨蜜幫我送到家裡來。
她們說那天在我走後,她們開門出去,門外並沒有其他人在。
我說的那個人也有參加畢業典禮,而且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異常,閨蜜們還說是不是我想太多了。
整個暑假我都躲在房間裡不出門,家人老是滔唸要我出外走走。
好在上大學後就沒有再發生那樣的事,我也沒有再收到那些信。
但之後我變得孤僻沉默,盡可能不與人接觸,也不使用任何社群媒體,就這樣無事地度過了大學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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