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想要忘掉那種感覺,喜歡的人不喜歡她。她好想像快樂的雪花一樣,悠哉悠哉地隨風飄曳。
好想要發生什麼事打破這平靜無波的生活,地震時也不逃。很想找個人把自己綁起來,幾乎想公開求主,隨便找個誰來調教,但這樣就辜負上官的心意,這也不是她想要的。
突然想起多年前曾被一男子豢養,那時她還幼時懵懂,未踏入主奴關係這個世界,但兩人的關係活脫是虐戀情節,她很好奇當年的那名男子最後是不是成了主。小狐狸 茫然地循著過往走過的路跡找,但時間太久,腳印早已模糊不清。卻在路上找到失聯多年的哥哥家,屋子裡沒人,小狐狸在門口放了一封信,標記著現在居住的城堡 位置。
當天晚上豪三郎拖著敗絮殘軀就找上她。
聽他在血汗工廠日夜顛倒地拼命操勞,小狐狸感嘆:「感覺好累。」
「嗯…還好呵呵,哥是精神累。」
「是喔。」
「雖然身體也是,精神累。但是最近不如意的事情太多,有點糟糕的狀態。」
小狐狸擔心的問:「哥還好嗎?」
「唉呀,再怎麼不好,找回了妳這妹妹,也好。」
「哈,我也可以聽你說。」
「有點心虛,呵呵,我的世界很複雜的。」
「我很有耐心解打結的毛線喔。」小狐狸嘻嘻一笑。
「………」豪三郎無言地瞪著她。「人小鬼大。」
小狐狸嘟嘴:「我也才小你兩歲啊。」
「就是比妳大,哈哈。」豪三郎大笑。
很 多時候,小狐狸只是很單純地聽豪三郎分享的音樂與戲劇,她也很需要做點什麼、看點什麼來讓自己分心。一提到喜歡的人物,豪三郎內心的小宇宙就熊熊地燃燒。 「好好看多放鬆自己,別一直沉重著。」豪三郎輕輕地拍拍小狐狸的頭。「其實我很久就看到妳住在這裡了,只是不與妳相認好些。」
「是喔。」小狐狸睜大眼睛看著他。
「怕妳遺忘也久沒聯絡了,突然叫妳很詭異阿,畢竟俺是男的,不能看到咩就喊吧。」
「哈哈,我還記得啊。但你不說你是豪三郎我就認不得。」
她記得那年未成行的螢火蟲之夜,她記得他為了一個女孩被欺負連夜飛越海峽,還記得當小狐狸想放棄修行之路,他特地準備了大獎品要送給她,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有了個哥哥生活開始多個人管,有個人關心,回家或要出門的時候會報備。
他們的關係若即若離,他們都在試探彼此的心意,又像是在玩辦家家酒。么子的豪三郎一直想要有個妹妹照顧,長女的小狐狸一直想有個哥哥疼。
小狐狸總是對虛幻人物輕易動心,她也很猶豫,她害怕靠得太近最後傷害了他,故常常望著空無的大海。她在追求愛情時非常被動,而且時常考慮太多,雖然她的想法很多,卻對愛情一點幫助也沒有。
她想有個人能夠讓她單純地不加掩飾,表現出最原始的自己。才剛離開了大狗狗,就開始招蜂引蝶,反正小狐狸是個水性楊花、花心的女人。好不容易抓住了一個人,就纏著他。
某次小狐狸看見豪三郎懷裡抱著一個嬰孩在屋外打轉,小狐狸心驚暗罵自己怎麼沒警覺到他已成家,畢竟…已經過了這麼長久的時間啊…
小狐狸故做輕鬆地走過去問:「這是你的baby啊。」
豪三郎搖搖懷中的女嬰。「這是我姪女,哥打算當和尚的,呵呵…」豪三郎笑得很無奈,一臉落寞。
小狐狸卻燦爛地笑了,繞著豪三郎轉圈圈。「這樣我就可以繼續纏著哥了。」
豪三郎無語沉默了一陣:「……找個人嫁了吧。」
為什麼大家都覺得女生嫁了人就天下太平了呢,小狐狸喪氣地垂尾。「要嫁也很難。因為一定要很喜歡的才嫁,要能夠讓我安心的。」
豪三郎聳肩,故作輕鬆地說:「是啊,慢慢找嚕。不找男友出去阿。」
「不,暫時分開了。」
豪三郎瞇起眼睛:「這還有暫時分開的。」
「沒有那種心動的感覺。」
「……」豪三郎無言。「最好妳心是停止的……」
「對啊,都不會動,難得會跳一下。」小狐狸拍拍胸口。
「俺貓妳兩下,就會異常跳動了。」
小狐狸「哇」地叫了一聲,摀著臉跑掉。
豪三郎與小狐狸生活在不同的時差,故只能在時間交錯時產生的縫隙相見,偶爾小狐狸也會在他的庇護下上戰場廝殺發洩。
「哥在做什麼呢?」
「沒,在想跟妳說什麼。」
「呵呵,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囉。哥最近複雜的事是什麼呢?」
「好奇阿?」
小狐狸點點頭:「嗯啊。」其實她早就想問了。
「想結婚吧。」
「是這樣啊,可是怎麼複雜。」
「沒對象,還有跟工廠的人不是很好嚕。」
「想結婚啊…」
「嗯,爸媽有年紀。」
「工作氣氛不好?」
「嗯,還好啦,工廠就是這樣吧。主要是我都一個人吧,我曾經有一個多月沒跟人說過話,回家也是。」
小狐狸目瞪口呆:「心情不好嗎?」一個月沒說話那生病了吧。
「無話可說…我該跟誰說什麼…」豪三郎面露疲態與滄桑。
「是多久以前的事。」
「去年吧。」
「哥的媽媽身體不好嗎?」
「還好,畢竟有點年紀。」
「嗯。」
豪三郎說:「哥有個很糟想法。」
「嗯。」小狐狸歪頭看他。
「就是希望自己比他們先走。」
小狐狸猛地抬頭。「哥……」
「因為我不知道他們走了怎麼辦,但是我先走了,他們應該也快了……他們從小就疼我了。」
「哥……」小狐狸低聲哀鳴,拉著他的衣服。
豪三郎摸摸小狐狸的頭:「哥知道啦,說說而已,俺還有很多事情沒做。」
「呵,哥有比較要好的朋友嗎。」
「有,就一個而已。」
小狐狸可以感受到豪三郎的孤寂。
聽了小狐狸休假的行程後豪三郎說:「妳好忙的感覺,趕快弄出人命吧妳。」
小狐狸的表情很驚恐:「不能啊。」
「為什麼?」
「還沒有那樣的勇氣。」小狐狸低頭說。她實在沒有生育孩子的自信,要是孩子每天都過得很不快樂,那怎麼辦?要是小孩子對她說,他不希望被她生下來,該怎麼辦…
「呃……如果我有女朋友應該很快會出人命…」
小狐狸從他身上聞到了生之氣息。「呵呵呵,你很想要有baby啊。」
「嗯,別認為我很A還是其他的…」
「嗯?」
「俺雖然沒有什麼,但是有了該照顧的,會努力照顧呵護,我跟一些畜生還差很多的。」
「因為…我自己都沒有很強烈的活著慾望。我怕我沒有自信。」連她都不知道為什麼活著地想死,像她這樣的人也有養兒育女的資格嗎?
「活著不需要慾望,只需要一種信念。」
小狐狸閉眼反覆咀嚼他的話語,然後轉頭問他:「你的信念是什麼?」
「目前嗎。」
「嗯。」
「給父母過好些的日子。」
「嗯,很好啊。」
「呵呵,很虛幻的信念。」
「有這個心就很好了,很好。」小狐狸只能這麼說,因為她從不把活著的目標定在父母身上。「那你自己的呢。」
「我自己?」
「是啊,對自己的信念。」
「呼呼,對自己阿。」豪三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想。「目前驅動我的力量來自於父母親。」
「嗯嗯。」
「或許下個階段會為了自己的妻兒,但是父母親依然存在,這永不改變。」
「嗯。」小狐狸笑,豪三郎是個孝順的兒子。
「人總是要為自己而活,要為自己!?你為了自己說穿了也是為了家人跟自己所守護的一切。」
「呵,是啊。」
「如果不想守護了像行尸走肉般的生活,不如讓我死吧。」豪三郎義正凜然地說。「我很極端,也很寡斷。」
「嗯,寡斷…」
「是阿,很衝突的性格。做?不做?做還是不做呢???做了絕不回頭,不做絕不後悔。」
「嗯!」
「後悔是給太多時間跟資本的人的權利,一些人連後悔的念頭都不能擁有,妳也是這樣吧。」
「嗯,為自己的決定負責,所以希望做的決定不違心。」
「後悔了又能改變什麼只會讓自己更墮落更沉淪,當你決定做的瞬間,心是一樣的。」
「嗯。」
「違心也是做了之後的念頭,我不敢說我做的都是對的,都是好的。我只能說我做的都是按照自己的心去做的,好事壞事不是由誰來評論,而是我自己認為,這很主觀的。」
小狐狸也說:「因為這世界上有沒有絕對的好絕對的壞啊,都是人在決定的。」所以小狐狸才討厭人,自以為是的人類。
「嗯阿,說句很老套的話。」
「嗯?」
「一枚硬幣你不把他翻過去,你看到的永遠只是個字或人頭,當你翻過去才會看到他另一面是什麼,別認為看到了人頭另一面就絕對是字。」
「嗯。」
「有些絕對不是你認知的絕對,俺果然粉有內涵。」豪三郎摸摸自己的下巴自豪說。
「哈哈,不錯啊,我喜歡內心的談話。」有個人可以這樣說說話也很好。
「朋友曰:你只會虎爛。呵呵虎爛成這樣也不錯啦,騙騙小妹妹混混,咦!?」
「呵呵,我喜歡活生生血淋淋把心挖出來的談話。」不那樣的話,無法測知心是否還在跳動。
「這還好。哎呀反正都我在講,吃虧。」
小狐狸吐吐舌。「我也會講啦,只是比較慢。我也喜歡直來直說。因為我太會隱藏了,有時候有隱藏到我自己都找不到沒發現。」
「嗯,對人要保持戒心,就算妳叫我哥哥或者是更好的朋友,都要記得保持兩到三分戒意。」
「嗯…」小狐狸沉吟,卻默默地流下淚來。
「人心險惡,老妹阿要記得戒心真要有,小心被賣了妳不知道。」
小狐狸小聲地說:「只要對…一些人沒有戒心就好。」
「但是也不要妳對人都不敢放,妳要會判斷該或不該。有時候說話加點謊言,但又不扭曲這段話的本意,才是重要。」豪三郎自己說:「我好像在教壞妳。」
「嗯…好難。」小狐狸皺眉,她就是不想說謊。
「所以跟妳說我的世界很複雜吧,呵呵。」
「但是這也是我正在學的。」因為活在這個人世間,就必須要學會阿諛我詐。
「學…等妳體驗了,會知道學的。嗯…加油。」豪三郎也皺眉。「害人心不可有,防人心必須有,老一輩的話自有他的道理。」
小狐狸疲憊地說:「嗯,但防得好累了。」
「呵呵,一直穿著盔甲的妳不累嗎。」
「嗯,想去沒人的地方,但沒有這個地方,想逃,也不知道去哪裡。其實是自己妄想的地方。」小狐狸自嘲地笑。
豪三郎說:「有,這地方在妳的心裡,妳認為沒人就是沒人了,毫無關係那會有人呢,偶爾脫下盔甲咩。」
「可是你又說要有戒心,不知道該怎麼辦。」
「妳自我防衛的心理建設,太過尖銳哩,小心弄傷了別人。」
小狐狸嘆氣:「哎…好。」傷害人這是她最不樂見的。
「這個也不知道怎麼跟妳解釋。」豪三郎搔頭。「總之別因為哥跟妳說的妳越是害怕,這對心靈的承受壓力非常巨大,放鬆自己。」他一直在教她。
「呵,嗯。」小狐狸慢慢地放鬆自己,感覺心情愈來愈舒坦。
「愜意地看待每件事物,再思考防這事情。並不是隨時武裝起來,妳會累死。」
「我怕人嘛。」小狐狸撒嬌說。
「為何?」
「忘記從什麼時候開始,可能是因為和父母的關係吧。」她對他們也是又愛又怕,想靠近又怕受傷害,即使知道不會有傷害自己兒女的父母,大家都說要孝順父母,但是從來沒有人告訴她父母說的不一定都是對的、父母說的不一定要照做,沒有人告訴她父母也會傷人…
「嗯?」
「所以後來沒有繼續往諮商走,因為我自己都想把人推開了,要怎麼諮商別人。」
「安啦,哥會擁抱妳的。」豪三郎張開雙手說。
小狐狸抬頭對他露出笑容。「呵,因為我對父母的感覺,就是這樣。很矛盾很複雜。」小狐狸笑笑:「好啦,哥你真的不睡嗎?我怕你睡不飽,又工作那麼長時間。」
「不過睡之前總是要先幫妳開個窗。妳的城堡,窗口很多,唯有大門一扇,多開幾個窗,而門留給妳認為可以的人走進去就好。」
「呵,嗯。」小狐狸點頭,誰是那個人呢?她把城堡蓋得富麗堂皇、固若金湯。當那個人出現,她會精準地為他敞開大門嗎。
「我認為連妳男友也是在門口而已。」
大狗狗只是一直在在城堡外繞圈圈。「哈,我本來讓一個人走進來他又走出去了。」小狐狸望著大海的方向。
「還好我沒有。呼呼,看來那門因為那傢伙又多了不少的鎖。」
「呵呵,哈哈哈。」豪三郎的說法讓小狐狸捧腹大笑。
「哥只是個路人,偶爾經過敲敲門而已。總之別太封閉自我,妳不是只有這樣。妳認為的超越並不只有超越,當妳跨越了,才能看到更多風景。」
「嗯,其實我一直很想解放自己,只是找不到安全的地方。」
豪三郎瞇眼:「別一下子完全解封啊,我會嚇到的。物極必反,有好有壞。沒體驗過都不知道。」豪三郎表現得很理性。
小狐狸這才驚覺。「嗯嗯,好啦。」
「快點走出來吧,哥只距離妳一步。」他瞪著她說:「再嗯就巴頭。」
小狐狸抱頭大叫:「啊啊。」
豪三郎無言:「妳還是嗯吧……」
「哈哈。」小狐狸不解地甩頭:「我只是很困惑人與人之間的距離。」
「人與人距離一步之遙,心與心距離更勝千里。」
「嗯,是啊。」
「多聽自己的心,哥也是猜妳而已,並不是全對,只能這樣。」
「我也想猜人、猜你。」
豪三郎神秘兮兮地說:「妳猜不透我的。」
小狐狸眼珠子轉啊轉的:「我會找到方法的。」
「人小鬼大的鬼靈精。」豪三郎往她額頭一彈。「好啦哥睡了,妳有心事就寫下,哥會看的。」豪三郎回頭叮嚀。
小狐狸笑說:「哥,好好睡。」
「一說睡就笑臉,看來妳想很久了。」豪三郎大嘆氣:「唉唉唉…」
小狐狸嘟嘴:「因為我擔心你嘛。我是很愛睡覺的人,我知道沒睡飽的感覺。」
「因為妳值得讓我體會那感覺,睡不睡無所謂,主要是妳這傻妹妹。」
小狐狸笑咪咪地搖尾巴說:「呵呵,謝謝哥。」
「開了多個窗才好。」
「嗯,以前我都不開窗戶的,現在都會開窗戶通風呢。」
「嗯,再不開就丟石頭幫妳開,切。」
「打開就看到哥在樓下。」
「然後迅速關上嗎。」
「沒有啊,然後就走去樓下和你玩。」
「呵呵…有一天吧…」豪三郎悵然若有所思。
「嗯?」小狐狸大大的眼睛,天真地望著豪三郎。
「沒事。」
小狐狸溫言道:「睡吧,哥。」
「嗯。開心是一天,悲傷是一天,這是妳決定的,沒人可決定。」臨走前,豪三郎再三叮嚀。
20130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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