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nough

爸爸在唱家後，
媽媽生氣地大叫：「不要再唱了！」

當然，沒了解前因後果，很難理解為什麼，
但即使是知道前因後果的我，還是很難理解為什麼她那麼生氣。

剛到樓下就聽到媽媽在抱怨都準備好了才說不吃OOXX機機歪歪的…
我問：「為什麼不吃」
媽說：「我咋知道！」
爸爸走上來，夾要給爺爺奶奶吃的菜，說：「毛豆就算了，他（爺爺）咬不動。」
媽說：「都汆燙過那麼多次了！？」
爸回：「啊就最近牙齒痛，咬不太下去。」
我說：「妳也會老啊。」
之後媽媽的動作愈來愈使勁，鍋盤丟到水槽乒乒乓乓的，那些東西又和她沒仇。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奶奶食慾不振，晚餐吃不下，似乎只吃粥。
爸爸端菜過去後，拿回一鍋稀飯，正在加熱，一邊唱著Tempo有點怪怪的家後。
「有一日咱若老，找無人給咱友孝…吃好吃醜，不計較…你的手我會給你牽條條，因為你是我的家後…」
 「不要再唱了…」媽冷冷地說。
「阮將青春嫁置恁兜…」
「不要再唱了！」
她怒了…
爸爸咕噥：「唱個歌也不行…」然後走開。
我很想說，有必要這麼生氣嗎……
那時候我沒再說話，感覺這時候說什麼都會掃到颱風尾，那並不是她想聽的話，我無法理解她。
若要改變這現象，就必須在當下說出點什麼，但我無法同理她，只想快點離開…
爸爸常常往爺爺奶奶那裡跑，甚至是寄託於唱歌、游泳、運動等…
而這些，都是她不喜歡他做的。

她會不會發現到最後，她愈來愈孤單，因為和她在一起不快樂。
她什麼時候才會發現，除了爸爸以外，誰還能容忍她這樣的脾氣。
當然我無法理解她一個人待在悶熱的瓦斯爐旁邊，沒有人幫忙，一人獨立完成晚餐的辛苦…
她也無法理解爺爺咬不動食物的辛苦，奶奶一人行動不便、食慾不振的辛苦…
為什麼，不能樂觀一點呢，她總是看到事情壞的一面，又不能容忍他人無法配合她。她總覺得自己很辛苦，付出的最多。
她不知道人有時候需要的是接受，是讚美，縱使她做的再多，付出的再多。
在外面她是和和氣氣，像是個好好人。
在家裡就火山爆發，還有誰能接受她這樣的一面，當她身邊的親人都被她傷害，紛紛離開。
看到他們，對婚姻我已經倒足了胃口，不用再對我勸說結婚多麼多麼不好，男人多麼多麼差，我對這東西已經沒有什麼希望。
但也正因為如此，我還想奢望、盼望，還想妄想、相信…，像童話般的家，的愛…的婚姻……
看見她生氣的樣子，我總覺得生氣是不好的，生氣是沒用的。
當我生氣的時候，我會愈溫柔，愈要讓人看不出我真實的情緒……
故當我真的生氣的時候，我還不知道我自己在生氣…不想去表現，甚至承認我在生氣……
不知道情緒，沒有情緒……
但是這樣是不好的…
為了能夠在他身邊，成為一個完人，我必須要有情緒，要能夠感受情緒，表達情緒。

2011.06.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