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化

老化

憂鬱的森林矗立著一棟高聳的尖塔。
陽光灑散四周，也照進頂端的閣樓。
閣樓裡，有著一段秘密的傳說，也許是一段悲傷的故事。

她是美麗無瑕的。望著窗外的太陽，輝黃的光暈就這麼如面紗照在她淨潔的面容。
她總是坐在木椅上，任由長可及地的灰色細髮四散地面。每一根華髮，皆可細數她曾度過的年載。
灰色的基調，真與她融為一體了。是尖塔閣樓的一部分，尖塔閣樓亦是她的一部分。
每一日，她會坐上木椅，凝望陽光。姣好面容從來不曾出現過任何表情。
不知是期待，抑或等待。
但答案總是令人心酸的，
不是嗎？

死亡之崖

「風……」
陽光裡伴隨著一陣幾乎無法察覺的風，微微吹動了她柔弱的細髮。
她站起，第一次這樣的驚訝神情。
屏氣凝神，她小心地，想感受空氣中的細微浮動。
終於，聽見了耳畔拂過的風聲。
第一次，她落淚了。
面容就如同她此刻之心，
都要絞在一起了。淚水，卻是一顆顆撲簌撲簌地滴落。
「風……」她迴身，狂奔下尖塔的螺旋階梯。
「風……」她哭著，呢喃著。「風……」
在跑下數不清的台階，她奔出尖塔，朝著深鬱的幽林直直衝去。
「風……」她喘息，喃喃。淚水依舊不斷流溢，被拋身後。
「……風……」
有落枝，她沒避開。有時斷然踩下，有時就這般刮傷了腳。飛躍的速度，甚至扯下了幾根灰髮，她不曾停下。
因為她知道，她所尋找的，等待著的，正在前方。
「風……」再一次地，眼角滲出的是她無盡的思念。
兩岸猿聲啼不住，柳暗花明又一村。
直到前方透露白色訊息，直到森林末了。竟是一處斷崖，她猛然停住，呼吸先是窒礙，再用力喘息。
前方已無路可奔，她遙望遠方，有些不知所措。
「風……」
閉上眼，她想用心傾聽，風的聲音。
風，滑過她的頰，將淚帶走。
「風……」再踏前一步，已是末路。「你在哪裡？……風……」
哭泣。
「是吧！」
「你在那裡，在這裡……」
她溫柔微笑，首側一方。風在此時吹起，回應她的疑問。
再也毫無疑問，於是她轉身。
然後，躺下，躺在這空無一物上。
落下，
風終於狂烈吹起，吹散她的髮。
這一段情，也告一段落了。

過去

過去的她很喜歡在森林裡撿拾，那一顆顆受不住地裡牽引，咚咚掉下的核果。
蹲在樹下邊，裙襬拖在土石上。
那時髮絲未有那麼長，所以不至於弄髒了髮。
她很專心地在撿拾核果，卻還是聽見了背後細微的腳步聲音。
她轉過頭，看見了，便幸福微笑。
放下裝著半滿的核果，她站起立刻想衝向他。
但血液的流速不及她的心思快、動作快，黑暗的罩臨絆倒了她的腳步。
「啊……」雖是驚呼，卻不怎麼擔心。
因為理所當然的，一雙手臂承接了這一切。
「風……」她仰望，那自黑暗中浮現的溫柔面孔。
「風……」我愛你。
那時她真以為，這幸福是可以長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