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做討厭的事，怎麼快樂？
依舊不想承認，這就是人生。
找不到豪三郎，就會很焦慮，咪嗚咪嗚地叫。小狐狸看著海的方向，卻又不會投入海裡。換個地方，看看能不能轉換心情，她走到對岸透透氣。
曠野正好從屋子裡走出，發現她。「好久沒見妳，怎麼了。」
小狐狸嘻嘻笑說：「心血來潮會來一下。」她看向遠方。「可能是因為這裡沒有我期待的人，以前還有，裡面的話題有時候又很無聊，就少來了。」
「最近怎麼樣？都順利麼。」
小狐狸臉垮下來，趴在欄杆上。「快不行了…」
曠野關心問道：「為什麼，怎麼說？」
小狐狸閉眼吐氣說：「工作讓我很想放棄。」
「放棄工作？怎麼了？」
小狐狸說：「很想逃。」
「什麼原因呢？逃避不算是壞事情。」
曠野的說法讓她覺得很安慰。「很想逃到沒有人的工作。和人相處，處理各式各樣人的問題，讓我覺得好累…」感覺一直在做勉強的事，就像讀書一樣，勉強。和人有關對她來說都是有威脅性的。
曠野靜靜地聽她說完點頭說：「能理解，妳需要一個人陪著妳，開導妳。真正關心妳的快樂。」
小狐狸倒抽一口氣後再嘆氣，苦笑說：「哎，這些我已經不敢期望，因為大家都是這樣活著…」她明白大家都是一樣辛苦，沒有人是為了另一個人而活，沒有人可以完全屬於另一個人，沒有人能夠全心全意照顧一個人，那些只存在於虛擬的故事。
「嗯……期待就會有的。」
小狐狸朝他嫣然一笑，一會她問道：「你快樂嗎？」
曠野很肯定地說：「我快樂。」
小狐狸點頭。「嗯，那就好。」
「我自覺積極樂觀。」
小狐狸哈哈大笑。
「也有挫折感，但是消極的東西存留很短暫。再挑戰，再証明，再進步。」曠野的想法很正向。
小狐狸低頭。「我也不知道，很想離開這個工作很想逃，但是又不知道要到哪裡、不知道這樣做對嗎…」
「嗯，感覺有點揪心。我媽跟我說，離開一定要有後路，有降落傘。準備多一條路子吧。」
「嗯…我覺得我受不了時就會說走就走。」曾經有人對她說過類似的話，但她卻沒有照做。「每一次都是感覺好像快受不了，但又留下來，緩和繼續，快受不了…不斷重複。不知道要怎麼說不要，離開這些話，以前就是因為總是這樣態度很朦朧，所以有過好多主人。」不知不覺她說了很多，不管曠野有沒有回應，也許只是因為需要說出來。
「可以理解，沒有依靠的浮萍。好多m都是這種性格，好可憐。」曠野輕輕搖頭，露出憐憫的表情。
所以她才會是m麼？小狐狸盡力不讓自己陷入那種情節，她很擔心這樣的對談和說話方式對他來說是一種模式是一種負擔，於是她換了話題。「那S都是什麼樣的性格呢。」
「我不同比的，這跟聊得來的人說話，人各有好。」
「呵，你從小就喜歡SM吧？」雖然之前好像問過他這個問題，但總記不得，若沒整理好心緒，她應該會忘記更多事情吧。
「不是的。」
小狐狸疑問：「那是從什麼時候？」
「最近吧。以前我覺得從小就喜歡，現在我覺得小時候根本都不懂，最近理解了一些。」
小狐狸點頭。「哦，從最近開始喜歡SM，那和小時候所理解的有什麼地方不同嗎？」
「當然。」
「小時候性欲吧。」
「嗯，那現在呢？」
「現在的話我覺得是種責任和愛，跟愛情差不多。」
「但是…」小狐狸沉吟，耳朵搧動。「問一下，你有m啦？」
「是。」
「嘿嘿，難怪跟之前聊的時候感覺不一樣。」不可諱言，社會的磨練的確改變了她許多，讓她進步了許多，在對人的觀察力和敏感度。
但，這能讓她與他靠近一點嗎。
「之前有些心不在焉。」
「是喔，但是，你不是說你不能有那樣的情感。」以前曠野曾說他結婚了，所以不適合被擁有。甚至因為產生了情感，就與奴斷了聯繫。
「嗯…」
「呵。」
曠野點頭說：「我感覺自己弄明白這兩樣的關係了。」
「嗯，能分得開嗎。」她再問：「能同時並有嗎？」小狐狸笑咪咪地看著他。這些都是活生生血淋淋她以前與現在碰過的問題。
「唔…」曠野雖然愣了一下，但想了想揚眉道：「沒問倒我。」
「嘻嘻。」
「在群體意識中是被否決的，有些體驗無法從愛人那裡得到。體驗並不是什麼錯，自己有原則就好。」曠野的思慮很清晰。
「嗯，你知道台灣的插畫家彎彎嗎？」小狐狸問。
「不。」
「之前曾經報導她結婚沒多久，就被抓到和其他男生偷會。報導大肆揚揚，很多人說她的不是，但不知為何我卻很能體會她的那種感覺。我男友只是說，只能說她對不起夫家，沒人逼她結婚。」
「挺無辜的。多是些虛偽的人，我們活在緘默的海洋。」
「那時候我突然想…還好我還沒結婚，但是這好像也不是解決的辦法。」小狐狸垂下尾巴。
「自己想清楚就好。」曠野也說：「很複雜，首先是開心，認識自己是第一步。」
小狐狸擔心地問：「會不會自己的開心，造成了別人的不開心。」
「覺得不會的，控制在小範圍就好，兩個人之間的秘密，有默契很重要。」
「嗯…」她想到了上官，是因為她總是誠實坦白，所以才沒辦法有秘密嗎。「你和你的m在一起多久啦。」
他傾頭皺眉。「想想看，不知道。」他想了想伸出手指頭算算。「兩個月，認識還蠻久。」
「嗯嗯，是喔。」
「嗯，沒怎麼說話，莫名其妙。」他搖頭，卻帶著幸福。「突然就又聊上了，哈哈。」
「很多東西是慢慢的。」
「嗯。我們都挺愛音樂，價值觀也還行，就走到一起。」就像戀人一樣。
「是喔。」
「她改變我很多。」曠野說。
「哇，怎麼改變。」
他撫胸閉眼呼吸。「改變麼？妳說說，妳說我不一樣了。」
小狐狸想了一會說：「感覺你變沉穩了，變細心了，會去觀察m的狀態和心態，知道m的需求。」以前這些話她要花好多的時間和力氣才能擠出來，本能在抗拒著她去瞭解人靠近人。
「以前也會，只是不愛去那麼做，我覺得我放鬆了。」
「因為沒有對象嘛？」
「怎麼說呢…」
「是心態上的改變嗎？」
「是，以前的話，會執著於自己，現在我覺得懂得理解別人，回想起以前有很多做的不對的地方。」
「呵，那你們會現實嗎？」她的問題都很現實。
「唔…會的吧。這些都是看機緣的，有沒有現實我感覺也沒有以前看得那麼重，心裡的滿足感。」
「嗯，還不錯。」
讓她感到驚奇的是，雖然他們也沒聊到什麼，但感覺她的心裡正在慢慢地修補。小狐狸從他那裡得到了一些能量：支持、鼓勵。
她蹦蹦跳跳雀躍地回到島上。
所以當豪三郎說該睡時，她開心地大聲說好。
豪三郎狐疑地看著樂滋滋的她「今天轉性，怪怪的妳？」
既然豪三郎察覺到，她也不想隱瞞，於是說：「本來，很悶，也沒辦法做事。現在的工作是我不想做的事，但又不知道怎麼辦去哪裡。」她停頓了一下，想想要怎麼說比較恰當。「後來和一個S聊了一下，他剛有了一個m，心態改變很多。在聊的過程中，心情有平復一點。」這一段她盡量簡短地說，她知道豪三郎聽了並不會開心，但為了說明她心境轉變的原因過程，這是必須說的。但是否豪三郎根本不需要知道這些過程。
「嗯……」豪三郎瞇眼看她。
小狐狸開心地說：「可以做事，可以來睡了。」
「是阿，恭喜，妳還是快睡吧，別再來哀傷這招。」豪三郎不以為然的樣子。「我該去當個S嗎？妳跟S說話心情才會平復。」
「這個學不來的啦，S和m應該是天生的，不一定是跟S，只是我需要聊，剛好。」剛好在她身邊，她願意吐露的只有S。
「喔，跟我不能聊嗎？？？」
「有些就是沒辦法說出口。」這個問題她也想過好幾次為什麼，但總是看著他的臉，最後她什麼都沒說。「因為，好像已經知道你的回答。」
「嗯，下次換個方式把妳踢下懸崖好了，算了還是我跳下懸崖好點。」
小狐狸嘻嘻一笑說：「晚安，老公。希望睡得著。」現在腦袋很亢奮，很想記錄下來，但又不得不休息。
「妳是有多少煩心事，說哩。」
「睡不著不一定是不好。」雖然每次豪三郎都會要她多休息，早點睡。「因為心裡有很多想法，想平復，想享受這一刻的平靜，想整理思緒，想自己一個人。」最後一句她頓了頓。「但是，如果明天想睡覺就悲劇，所以我先來睡覺，睡不著再說。」
「…其實呀，我只是不想讓很多擔心什麼，有些時候別人或許過的比妳還悲慘，不告訴妳，並不代表沒什麼事情。只是那些事情說也是這樣，多了一個人擔心罷了。」
小狐狸深吸一口氣說：「即使，知道，很多。但，就是，不快樂，我也不知道怎麼辦。」因為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但她要的是什麼？
「不快樂，我也希望我能撐下去，活著。」
她驚慌不知所措，她的不快樂流向他了。她也不想她的不快樂影響他不快樂。要怎麼樣才能切斷。小狐狸低頭說：「因為我不夠知足吧。」
「可能吧，至少在妳工作的環境裡沒人像罵狗一樣罵著妳。」其實豪三郎的工作比小狐狸的辛苦許多，但豪三郎很少向她抱怨什麼。「快去睡吧，晚安。」
小狐狸訥訥地。「嗯，晚安。」
睡前，豪三郎很真誠很理智地告訴她現實面，但她就是聽不下去。第一次她不想再聽到他說的話，她只是選擇聽自己想聽的話。
他像個大人，她像個小孩子。
這樣他應該也很累，她不想毀了正常的他。
以前姬軒曾用這樣的理由說分手，那時她不能理解，只覺得那就變好就好啦。現在她似乎能理解了。
理解那個兩人暫時分手為了成長的誓言。
理解了他說不適合與任何人在一起。
上一次好像也有過一次這樣的情況，忘了是什麼事……這樣的事情只會不斷地循環，橫溝愈來愈大，還要重複幾次。
好險她還沒有結婚，結婚就沒有後路了。現在的相處就有問題了，更何況結婚後。
雖然對他的父母覺得很抱歉，因為他們都對她很好。也對豪三郎感到抱歉，但是結婚只是不幸的開始。
就像工作上有些事情是可以教的，有些事情是無法改變的。
她告誡自己這一輩子她絕對不能披上白紗，這樣的她無法與其他人在一起。
心很痛。
關掉關掉關掉…她關掉一扇扇門，
她的思緒持續扭曲。
她要在鮮血中掙扎，
她要在針棘中爬起，
她要在眼淚中微笑。
明天，她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表情面對他，該說什麼話。
20140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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