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中秋月圓

她匆匆忙忙地踏上岸，差點沒把小船掀翻，一上岸，立急奔向與黑夜相識的那個城鎮。

家門口擺著新鮮，微冷的月餅。
她跪下，捧著那一盒祝福，流著淚轉向暗著的大宅，那裡門口已為一週後的生日宴會張燈結綵。
盒子上附有黑夜寫的紙條，除了祝福還詢問了她島上人怎麼過中秋。
她跪在大宅前，緊緊，緊緊地將月餅禮盒抱在懷裡，就像抱著他，彎下腰低泣：「主人，我想你，好想好想…」


一年了，
今年的中秋節…
看的見月亮，
看不見你，
同樣的煙花轟隆轟隆，
「中秋快樂」依稀在耳畔……

小狐狸爬上附近的山坡上，打算在這坐著等大宅的燈再度亮起，才發現山坡上已有一個人影，是紅葉。
紅葉凝望著她來的方向，對她微笑打招呼：「芳奴，最近好嗎？」
他的手一邊拔著腳邊的雜草，看似有些焦躁。
小狐狸笑笑坐到他旁邊，沒說好不好，其實她有很多疑惑想問想討論，但看他的樣子也有話要說，彷彿墜入情場的迷途羔羊般。
正想要怎麼問起，紅葉便發話：「我最近很煩惱。」
「紅葉動心了？」小狐狸問。
他微訝：「妳怎麼知道？」
小狐狸摀嘴笑說：「呵呵，你臉上寫的。」
「呵呵。」他也笑了，眉頭仍皺著。「呵呵，我好像喜歡上一個奴了。」
「哇。」小狐狸驚呼，沒想到是這麼勁爆的事。但光驚歎是不夠的，她詳問：「怎麼樣的喜歡？」
「男女之間的喜歡。」
雖然不是她本欲求的答案，她又問：「對你們原本的關係會有影響嗎？那她的意思是？」
「沒有影響。她說她喜歡我，但是我們的距離太遠，她不會離開她的父母，而且她和她男朋友很穩定。」
「嗯，本來主奴之間就很容易動情吧。」
在小狐狸的認知中主奴關係本來就必須付出情感交流，對她來說喜歡上主人是很正常的事，就不知道主人喜歡上奴是不是一樣。
紅葉搖頭道：「不一定。我在遇到她之前也收過其他奴，但沒有動過心。有個奴對我好依賴，但我也沒有動過心。」
「那你怎麼會喜歡她呢？」
「也許是上次那次調教吧，調教本身沒有什麼，和我調教其他奴的感覺也沒什麼不同，是和她聊天的感覺吸引了我。」紅葉一口氣說了一大串，頓了頓問：「芳奴知道我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嗎？」
小狐狸傾著頭不確定地說：「小鳥依人？溫柔婉約嗎？」以前紅葉曾經說過類似的話。
紅葉道：「我喜歡長頭髮的，皮膚白白的，溫柔外帶一點可愛。她恰恰都具備，我怎能不心動。」
「哇。」說得小狐狸都心動，突然想到問：「那現在的女朋友？」
「我和現在的女朋友在一起三年，有兩年半在吵架，前幾天本來已經分手了，後來她又留了下來，但是我知道我們之間的感情已經越來越淡了。」
雖然時間不短，但在一起的時間相處的不好又有何用？
「嗯嗯。又留下來是？你對她還有感覺嗎？」
他長噓：「也許吧，但已經很淡了。」
「和那個奴在一起多久啦？」小狐狸一直在問問題。
紅葉回答：「才認識很短的時間，一個月不到。」
「但是已經很確定喜歡她了？」
「是的。這幾天上班，只要沒事做的時候就會想起她。」
那就中標了。
小狐狸問了比較實際的問題：「嗯嗯，這樣你還能正常調教她嗎？」
其實主奴關係與男女關係並非無法相容，但卻可能因此不能正常執行某些功能。
紅葉說：「應該能。」不很確定的樣子。
同樣抱著問題的小狐狸還無法正確同理他，說出更好的話。她只能說出自己的感覺：「本來任何時刻都有可能喜歡上，發展男女關係的喜歡，只不過這次是透過主奴關係吧。」
紅葉也同意：「是啊。」
「她知道你喜歡她還是會繼續當你的奴嗎？」
「會的。其實我也一直想找一個喜歡的奴做女朋友的，想不到這次真的出現了。」
「呵，夢想實現了，但對方的狀況卻不行吧。」
「是啊，造化弄人。我和她一南一北，她又不願意離開父母，我現在也不能真的去她那裡。何況我還不能確定她對我的喜歡到底有多少，而且她是有男朋友的。」
「你們會現實嗎？她多大啊？離不開父母的意思是父母需要人照顧？」
「不知道，她是這樣說的。我希望能現實，更希望能成為我的女朋友。」
「嗯。」小狐狸低下頭，因為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她也有同樣類似的困擾。「我最近也交了男朋友，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辦。」
「為什麼？」
「是說為什麼不知道怎麼辦嗎？」
「是的。」
小狐狸說：「對男朋友覺得抱歉，對主人無法全心也覺得抱歉，搞不太清楚自己的感情，又無法放下任何一方。」
「我的那個奴也有這樣的困惑，所以我想讓她成為我的奴，這樣就解決了。」
「嗯。」
他輕歎：「哎，我想著她是別人的女朋友，我就吃醋。本來想到她以後可能會成為別人的奴，我也難過，但她說不會再找主了，妳覺得我應該相信嗎？」
「是因為你喜歡她所以吃醋嗎？」小狐狸問。
「是啊，不然不會吃醋。」
小狐狸茫茫然想著黑夜對她會吃醋嗎。她說：「不會再找主這件事…對我現在的主人我也是這麼想。」這樣的念頭出現在她的腦袋裡不下數次，卻也違背這個想法無數次。
紅葉有些焦急地問：「那妳覺得我是否應該相信她。」
「可 是我覺得主奴的關係是一種需求，一種癮，很難戒掉，除非一直跟著一個主人，或者真的下定決心不再接觸主奴關係，覺得有更好的選擇或歸宿，要不然即使結婚了 也有可能還是會想著主奴關係。」鱷魚先生就是一個例子，狩獵者和天火爺也是一個例子。她的手掌貼著心胸，真誠道：「至少現在的我是這麼相信著，他是我第一 個也是最後一個主人。」
「哎，我明白了，妳是告訴我其實她的話不一定可信。因為主奴關係真的很難戒掉，這個我明白。只是想著她可能會再找其他主，我真的會吃醋。」
「嗯。」
「本來我之前那個奴離開，我也很難過，但沒有吃醋。那個奴是被我狠心拋棄的。」
小狐狸下巴掉下，目瞪口呆地問：「拋棄？」
聽起來就很可怕。
「因為她背著我被另一個主調教了，她也認錯了，也接受懲罰，但我的原則性很強，絕不允許背叛行為。」他用很稀鬆平常的語氣說：「所以，雖然我很捨不得。」
「啊。」小狐狸雙眼睜得大大的，還未從震驚回復過來，啞然道：「這樣的錯我常犯。」
「妳主人知道嗎？」
「嗯，後來我有說。」只是來來去去地對其他的主人感到很抱歉。
紅葉堅持說：「我是不能允許背叛的。」
她嚥了口口水，尾巴沮喪地垂下道：「嗯，真難過。」
「我沒說妳，別誤會哦。」紅葉解釋道：「妳不是我的奴。每個主在這一方面的原則也是不一樣的。」
即使如此，她仍能感受到其中的哀戚。「只是想如果這樣而不能和主人在一起還蠻難過的。」
她很感激最後黑夜讓她又回到他的身邊，這是源由於黑夜對事情的包容力與對錯誤的看法，也是小狐狸覺得他與其他主人最不一樣的地方。有時候奴會犯錯並不完全是奴的錯，只能說是主奴之間出問題的警訊，畢竟主奴關係是一種本能反應，奴有奴性，有時只能很被動地接受主的引導。
「我也捨不得，不過我是原則性很強的人，沒辦法。」
「嗯。」觀點不同，小狐狸也不予置評，但她有偷偷想著好險當初沒有成為他的狗。
「妳想著的主人是第一個主人。」
「嗯。最近你們還有再調教嗎？」

「沒有了。」

「妳對妳現在的主人有喜歡嗎？」

小狐狸說：「現在我跟著第一個主人。」
這麼說的原因是…
「我知道，妳喜歡他嗎？」
如果是黑夜，這根本是想都不用想的問題，理所當然。她露出幸福的笑說：「很喜歡。」
「如果嫁給他，願意嗎？」
「嗯，只要能和他在一起。」不論什麼形式。她歎了口氣說：「之前我會很肯定，但現在交了男朋友，我就遲疑了。」
「他對妳呢？」
「他對我…」
「妳也是現在矛盾中，哎。」兩個愁苦的人似乎幫不了什麼忙。紅葉問：「他現在對妳的調教到什麼程度了。」
「喝尿吧。」說到這個小狐狸又心虛了起來，她慚愧道：「最近卻幾乎停止執行任務了。」
「為什麼？」
「…一來是前陣子修練很忙…交男朋友這事也有影響…我現在只想和他聊聊，最近都沒遇上。」她殷切盼望著仍兀自黑暗的大宅。
「妳會為了妳男友告別主奴關係嗎？」
小狐狸搖搖頭：「我現在真的不知道，沒辦法說斷就斷啊，當初會接觸主奴關係有需求和原因的。」除非滿足解決了最初的那個需求，要不然只會成了另一件未竟事物。
「是啊，真的很難退出。」
「但是現在的男朋友有一點那樣的威勢和主導性。」
「那也許可以成為妳的主哦？那樣就可以兩全其美了。」
「但…我放不下現在的主人……」她對黑夜的感情只是單純的主奴關係？
「如果妳的男友成了你的主人，也許就能放下了。」
聽起來很完美，但小狐狸卻無法快樂起來。男朋友有當主的潛力，又很疼她，這不就是她想要的嗎？但這樣她就可以安心放下了嗎？她現在只能說：「和主人的感覺很強烈。」
「我早就說過妳是個好奴。」紅葉拍拍屁股，站起來說。「祝妳幸福。」
小狐狸也跟著站起來，說：「嗯，謝謝。你也是。」
紅葉苦笑道：「我也希望自己能幸福吧，只要不這麼苦惱就好了。」
「嗯。」
「哎。」兩人同時歎了口氣，一起轉向山下，看著燈火通明的城鎮夜景，但彼此掛念的兩處人家卻未明。

小狐狸回到她的茅屋，久未回來家具上都積了厚厚的一層灰，她一邊整理一邊哼著歌等待。
一陣子後，她描到門口默默地站了一個人影，一身漆黑的披風。
「主人。」
小狐狸丟下手邊的物件，什麼都不管了，她衝上去，撲到黑夜身上舔舔舔。
「呵呵。」這時黑夜才有反應，笑著不讓她吻到某些敏感點。
「主人。」小狐狸又尖叫了。
黑夜挑眉哼問：「妳挺逍遙的？」
「沒…」小狐狸焦急地想否認，卻又想到她確實不乖。「…都沒執行任務……前兩個禮拜手淫也都超過了。」她戰戰兢兢地認錯。「一來…是修練有點忙…二來是不知道該怎麼辦…」
黑夜坐到唯一的一張椅子，淡淡地擇了一件事說：「說不知道該怎麼辦的事兒。」
小狐狸趕緊將椅子拭淨，服侍黑夜坐下，跪立在他身旁，表情很苦惱地結結巴巴道：「我不知道男朋友和主人間要怎麼辦…他很認真喜歡我，也對我很好…」
「妳要他。」黑夜三個字阻斷了她的話。
「主人…」小狐狸哀道。「可是…」
黑夜命令：「說。」
「也很需要主人。」小狐狸搖頭握拳很是折磨的樣子。
「哈哈哈。」黑夜聽了哈哈大笑。「我也不希望妳為了童話故事，放棄現實。我的意思是妳也要珍惜眼前人。」黑夜語重心長地說。
小狐狸說：「昨天我到天龍國去練習唱歌，主辦單位請了老師來幫我們調聲音，為了下週末兩岸交流的海選。最後還募集比賽完後的一天可以帶大陸來的師生隊伍遊天龍國的活動的島民。那時候我也想舉手，可是又沒舉手，因為擔心自己這樣靜的個性可以不。」
黑夜安撫她說：「沒事兒。」
「然後我想到一開始為什麼要來參加這個比賽。」小狐狸繼續說：「是因為想要去大陸啊…是想要唱給主人聽。」
「今後還有機會。」
小狐狸沒回應黑夜，滔滔不絕：「那時候好想快點回到這裡見主人，是先問家人小船修好了沒，而不是先向男朋友報平安。」她激動地叫道：「中秋節耶，主人我們認識一年了。」
「行啦。妳不用糾結了。」黑夜揉揉她的白毛。
小狐狸傻呼呼地笑：「呵呵，主人說不糾結就不糾結。」
心，稍微放下。
「這個…」黑夜低沉的嗓音道：「我知道妳很想一心一意的對待一些事情。」
「主人…」
主人知道。
「一切自然隨緣。」
「是。」小狐狸聽話應道，頭倒靠在黑夜的腿上，閉上眼睛。
主人知道，就好了。
過了一會又緊張地睜開眼，道：「主人…任務…我沒做好…」
黑夜默默地想事情，過了很久才道：「補齊。」
「是！主人。」她又怯怯地問：「那高潮超過是不是之後不行有…」
「超過幾次？」
「數不清……」小狐狸可憐兮兮的模樣。
「妳這幾天每天都手淫幾次？」
小狐狸解釋了最近因為有做愛所以沒有手淫。「但上上禮拜…就手淫很多次。」小狐狸說。
「你倆做過幾次了？」
「可能有十幾次。」
「一共？？認識到現在？還是上周？」
小狐狸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嗯，因為還有投宿。」
黑夜問：「妳和他做愛感覺怎麼樣？」
「我…突然變得很不容易濕！」小狐狸驚奇地說，彷彿有什麼新發現，然後又傾著頭疑惑地說：「還是因為他的比較大？」
「……」
「一樣是有快感到沒到高潮。」
黑夜早已見怪不怪說：「正常，妳做愛就沒到過高潮。你倆多久見一次？」
「下次見面可能下禮拜四五了。」
黑夜下了道指令：「此期間不可以有高潮。」
「是的，主人。小狐狸會努力忍的。」
「我走了。」黑夜站起來。
小狐狸也站起來，送黑夜離開。「是，主人晚安。」
最後要離去前，黑夜回頭告訴她：「其實，並不矛盾。」
「嗯！」小狐狸瞇眼點頭，但她還是覺得好難。

三更半夜，紅葉落寞地進來說：「看來今晚是等不到她了。」
小狐狸關心問道：「最近都沒接觸到嗎？」
「前晚聊過。」
「嗯嗯。」
他又嘆口氣說：「哎，我覺得我有點神經了。」
「等待讓人感到漫長。」很久以前當紅葉還想收她為奴時，曾對她說等待是最初的蒼老。
紅葉問：「妳有沒有覺得現在的我不像妳印象中的我了。」
「印象中的紅葉…」小狐狸認真的思索起來。
「說來聽聽。」
小狐狸說：「雖溫柔但有原則，若真遇到喜歡地便會鍥而不捨的追求這點是一樣的。但感情很難讓人理智。」
「是啊，我一直都覺得自己是理智的，可這次有點昏頭了。」
「但那表示你很確定你很喜歡吧。」
「是的，這點我承認。我喜歡妳對我的評價：溫柔而又有原則。這點很對。」
「嗯，但是，你的感情不容易表現出來。即使表現出來也好像有步驟的。」小狐狸憑著與他的相處說出感覺。
紅葉很訝異，問：「哦？這點怎麼看出來的。我先告訴妳，我的確是不太容易表現出自己的感情的。」
「但感情通常是有一點不理性的，但當然這並不會影響到太多，除非連你也覺得不適應。」小狐狸沒打算讓所以人都變成同一種人。「當初我們一起聊主奴時，你曾和我說很多，是一個很理想的情況，讓我很吸引。」之後的但書，小狐狸就沒再說下去了，紅葉給她的感覺缺少了一點人性。
「可現在我自己反而迷惑了，是嗎？」
「你的感情也許會在某個時候爆發吧。」
「有時候我會刻意控制自己對奴的感情。」
小狐狸問：「主人都必須控制嗎？如果壓抑了那還是真的感情嗎？」
「我不知道其他主是怎麼想的，我之所以控制，是害怕影響到調教。可遇到了真正喜歡的，還是控制不了。」
「嗯嗯，是啊，但那樣會影響到調教嗎？會因此下不了少？還是無法執行某些任務？」小狐狸反問他。
「都有吧，也許我是怕我的威信會降低吧，很多原因。」
威信不是由內而發與生俱來的？若是外在建立的，是不是也很容易被摧毀。
「嗯，兩者並存的確會有些衝突，但也不是不能。我曾想當主人的女朋友或妻子…我只有擔心因為那樣的雙重身分使的衝突增加而加快分離的速度。」
「嗯，妳這樣想也是有可能的，不過一切理想的話，做主的妻子可能是奴最好的歸宿。」
「是啊…」
「我曾經好像告訴過妳，這一切都只是理想狀態下，而實際上有很多困難，是吧。」
小狐狸很深刻地說：「嗯嗯，主是一個在上位者，也許會有更多的奴。奴既是妻子又是奴，有時候心裡難免會不平衡。」
「是的，當她站在妻子的角度的時候會很不平衡，會吃醋，進而影響到感情。」他見月已落、星已沉，思念的人仍未出現，失落地站起來。「我要走了，芳奴，下次交流吧。」
「好，晚安。」
從那之後，小狐狸常常可以看見紅葉坐在山坡上等。

20110913